我收藏秦岭史料的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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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时光,转瞬已逝;十年明志,全力收藏。在秦岭工作的十年间,我专注秦岭史料收集,收藏了五千多件秦岭专题藏品,涵盖了民国至今秦岭各个时期的方方面面。作为一名收藏路上的孤行者,我倍感收集秦岭史料意义重大,十年一路走来,收获的不仅是弥足珍贵的藏品,还有解读出一件件秦岭史料背后故事的喜悦和还原秦岭历史事件真相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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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至解放初期的陕西林业史料(部分)

秦岭史料是一个泛指概念,目前尚未有明确的定义。根据多年来的收藏心得,我暂将秦岭史料诠释为包括但不局限于人类破坏、保护、调查、研究秦岭各个时期动植物、微生物、水体和山脉等形成的文字记载和一切物品。在九十年代之前,秦岭史料多为纸质品,留存完好的相对较少。现在,社会中尚未创办专门的秦岭主题史料馆,单位内部所存的少量秦岭史料也较单一分散,个人收藏方面亦鲜有官方报道或民间传闻。然而,摸清秦岭家底、挖掘秦岭历史、讲好秦岭故事,不仅要利用图片和视频去直观展示,还需要通过全面丰富的纸质史料来研究佐证和有序传承。

这十年,日积跬步收集史料。在纷繁浩瀚的纸品堆中找寻偏门稀少的秦岭史料就像是浪里淘沙,运气好时偶尔才能小有所获。收集史料需要长期的时间和资金投入,还需要遍布各地的藏友帮忙留意。我早年利用空暇时间,周内辗转于西安各个古旧书店,周末起早贪黑赶书市、追签售会、参加纸品交流会,三五年下来结识了不少书友,熟识了很多卖旧书的店主,惠购了一部分史料;积极请教本行业和本单位的前辈同事、去秦岭保护相关单位机构咨询、联系专家教授或其后人,找寻到了少量史料;利用网络购书平台,每天坚持刷新搜索,购买到了一些珍贵史料。十年下来,我收藏到了国家林业部、四川省林业部门、甘肃省林业部门、陕西省林业厅(局)、陕西省动管站、陕西省动物研究所、陕西省植物研究所、北京大学、西北大学、陕西师范大学、西北农学院、陕西省生漆科研办公室、西安生漆研究所、西安植物园、西安动物园、陕西省林业科学研究所、陕西省植物学会、陕西省动物学会和众多林场、自然保护区等部门编印的与秦岭相关的书刊、论文、报告,以及相关单位内部工作人员、学者教授旧藏的手稿、签名书籍、信札、照片、底片和录像带……其中,“秦岭四宝”——大熊猫、金丝猴、朱鹮、羚牛和秦岭珍稀植物相关史料一直是我收集的重点;尤其是收集到的秦岭金丝猴史料,在陕西乃至全国几乎可以说是最多、最全和最震撼的。随着一件件藏品收入囊中,我收藏的秦岭史料已初成体系、颇具规模和蔚为可观。

这十年,错失史料常感遗憾。在收集秦岭史料的十年中,虽然收获较大,但也不免因错失一些稀罕的史料而留下遗憾。2019年7月的一个夜晚,我在秦岭山中正参与一件民国稀少秦岭史料的网上竞拍,没想到突然停电了,继续出价两次后手机网络也中断了,焦急地等待半小时供电恢复后,这件藏品已被拍走了。后来,我联系到了买家,没想到是认识的一位西安书友。经过四年多的反复沟通,我最终也没购买到这份史料;好在书友看我心诚,最后在2023年8月帮忙分享了一份电子版。有时,因为没人脉和机缘被尽早地引荐认识林业前辈及其后人,导致慢了一拍,一些史料已被其遗失、或被其后人卖废纸打成了纸浆;有时,看中且谈好价的藏品,因为不能及时去取,被不知情的店主家人卖了;有时,在网络平台购买史料,本来价格谈的差不多了,卖家突然反悔说不卖了……虽然时常错失良机,与藏品擦肩而过,迄今仍留有遗憾,但也不能强求,得失从缘,只有平常心对待才能发现和收获更多新的秦岭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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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4 年 陕西省生物资源考察队合影(前排左四为王梦虎)

这十年,潜心研究秦岭史料。在秦岭工作是孤独的,远离了城市的繁华,工作之外却有很多自主安排、静心思考的时间。每次上班时,我都带一些书籍史料,将自己充实起来,并通过翻阅史料与秦岭隔时空对话:我逐渐了解了从民国迄今人类开发破坏、保护利用秦岭的历史,理顺了秦岭中一些国有林场、珍稀动物保护区的筹建历程,知悉了很多研究秦岭的专家、学者和教授早年在秦岭的调查监测历程和研究成果,清楚了四川、甘肃和陕西等省在上世纪七十至九十年代开展“秦岭四宝”和其他野生动物保护行动期间所做的努力,更在一些林业部门领导、动物专家和大学教授(如王梦虎、潘文石、郑光美、许树华、陈服官、王廷正、刘荫增、吴家炎、刘诗峰、曹永汉等前辈)的专著、笔记、手稿和信札间感受到了那个特殊年代的人们对秦岭野生动物保护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在与秦岭隔时空对话的同时,我将一些珍稀史料进行了整理,先后撰写出了《西北五省(区)野生动物保护委员会时期的陕西保护成果及影响》《国宝朱鹮调查记》《国宝朱鹮拯救记》《国宝朱鹮出国记》《陕西秦岭大熊猫保护初记》《周至自然保护区的“秘史”》《周至自然保护区晋级记》《周至自然保护区建局记》和《秦岭金丝猴出山记》等纪实文稿,大部分发表于省刊《陕西大熊猫国家公园》(后更名为《陕西国家公园》),一部分发表于地方文史类刊物上,还有一部分亟待结集出版。在此期间,有一些单位的同行看到我写的文章后,主动联系我找寻一些罕见史料:为朱鹮保护区负责人员编制《朱鹮保护蓝皮书》提供陕西省1979年10月油印的《朱鹮调查报告》中的八次“朱鹮调查线路图”、为陕西省动物研究所提供 80 年代初人事情况、为一些自然保护区提供筹建史料和资源考察工作图片……随着对秦岭史料的进一步整理挖掘,相信这些已被遗忘的历史、人物和事件将会尽早、全面、真实地记载于秦岭保护史中。

这十年,师友帮助铭记于心。在收集秦岭史料的十年间,有很多林业前辈、老师、同事、朋友和书友给予了我很大的支持和帮助:党双忍局长、作家叶广芩老师和张兴海老师等为我在专著上签名题字,西北大学的李保国教授帮我悉心指导秦岭金丝猴早期科研状况、提供了一些珍贵的史料,最早进入周至自然保护区工作的王秀印、司开创、魏武科、孟军政、刘宜平等前辈给我赠送了不少书籍,提供了很多珍贵照片,已退休的汉中学者李天培老师与我沟通秦岭金丝猴早年分布与保护情况,西北大学陈服官教授的子女贺万海先生和陈华女士帮我联系杨兴中老师提供家藏的照片史料,陕西省动管站的常秀云老师帮我解惑许树华站长在熊猫、朱鹮、金丝猴等珍稀动物保护工作中的伟绩,陕西省动物研究所的王开锋、刘楚光两位老师帮我答疑秦岭生物资源调查队的历史,佛坪自然保护区的雍严格、党高弟老师在网上帮我指导熊猫文章,观音山保护区的蔡琼老师送我一些书籍,朋友杨武赠送我两通早年朱鹮调查前期沟通的信札,收藏大家樊建业老师看到我一次性购买了二十六箱史料第一时间帮我分析指导如何合理保存和有效利用,还有徐红军、刘明明两位书友帮我找寻到了一些独一无二的秦岭史料。除此之外,更有很多的单位领导、林业同行、朋友们时常给我提供秦岭史料线索,一直支持鼓励着我的收藏……

十年山居,一心磨剑;十年潜行,踌躇满志。如今,经过十年的不懈坚持和奔波努力,我收集到的秦岭史料已达一定规模,其中有很多史料在林业部门、大学高校、各类图书馆均无收藏,有不少史料在陕西乃至全国都独一无二。在尽力收藏秦岭史料的同时,也需尽心深思如何合理、充分地利用这些难得的秦岭史料。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有限,一个人的研究周期也会无限拉长。通过借鉴书友们的经验,我也将寻求时机、寻找合作单位共同举办秦岭史料专题展览,抑或筹建秦岭史料专题收藏研究馆。

当前,中国国家版本馆西安分馆已对外开放,陕西境内的秦岭国家公园正百业待举,一些专家学者曾多次倡议将“秦岭研究”纳入高校课堂教学,而秦岭史料是最难得的“珍稀版本”、最直观的“历史见证”、最有用的“教学文献”。如有政府单位、高校或其他研究和宣传机构能早日立项、征集和研究,相信这些珍贵的秦岭史料必将大放异彩、传承有序、影响深远!

来源|《陕西国家公园》2024年第4期